第453章

戴佳氏流產的事並沒有傳開，孩子月份太小，據說才一個月左右，連戴佳氏自己都不知道，請了太醫看過後開了藥就在床上養著了，對外……

李薇歎道：“反正也沒什麼見人的機會。”

紫城裡現在是真冷清下來了。皇上在哪裡，宮裡的熱鬧和人氣就在在哪裡。現在四爺在圓明園，連太后都不住宮裡了，就連皇后，也因為四爺不在宮裡而存在漸漸降低。

四爺似乎有心把重心全都挪到圓明園來。

住過紫城和正住在圓明園的李薇覺得，能理解四爺這樣做的原因。

比起園子裡，宮裡真的住得太小了。

就連太后今年也不再提回宮的事了，不喜歡的人全都留在宮裡了，而且暢春園是從康熙二十三年起建，幹掉三藩與前明小朝廷，連臺灣都收回來了，大封後宮，兒子也攢了好幾個了。歡喜無限的康熙爺親自給自己選址蓋的園子，直到康熙五十年時還在修建中。

每次去暢春園，李薇都覺得圓明園想想修天下第一園只怕還要再過上幾十年，現在的第一園是暢春園。

這樣的園子，太后住著能不高興嗎？

對著四爺也是一樣，更別提四爺本來就風景，住在宮裡只能看看四面牆，園子裡隨他想賞湖遊園種地都隨意，這是宮裡絕對比不了的。

因為是大福晉的事，又事涉流產，太醫特意把脈案和藥方都送過來。李薇接到看過到，挑著個還算好的時候跟四爺提了。

心知以四爺來看，肯定會覺得這是戴佳氏不好。

不過四爺也不像想的那麼生氣，只是皺眉道：“……讓好好養著吧。”

但跟著他就跟商量看是不是讓烏拉那拉氏提前進宮。

“本來就是側福晉，也不必非要拖到明年再進門。何況在家裡也教了快半年了，承恩公府的家教還是說得過去的。戴佳氏這個樣子，過年時只怕也不能指出來替弘暉打理。”

他這麼說，李薇當然不會反駁。更因為弘暉的事在這裡最好就不要沾手，只是說：“爺既然這麼說，我就讓人辦吧？爺是想說新年前是嗎？”

離新年只有一個月了。本來指婚後拖得越久，越表示宮中和府裡對這件婚事越看重，也顯得烏拉那拉氏貴重些。

李薇以為烏拉那拉家原本的打算是哪怕是側福晉，也要跟嫡福晉一樣拖到明年再嫁。就像弘昀也是今年指婚，明年親。這一天的準備時間就是表示舒穆祿氏不是隨隨便便進門的。

四爺點頭，道：“你讓人擬道旨發下去吧，再傳話給務府，讓他們快些辦。”

只有一個月，真的是太趕了。

不過既然是側福晉，這點禮儀上的委屈也只能讓咽下去。

話傳到承恩公府，五格福晉一下子就跳起來了：“怎麼這麼急？還沒準備好啊！”

側福晉親雖然不能用大紅，但一應禮服也就比福晉降一等而已，其他的該有都要有。務府這邊已經使人進府來哭了，說時間來不及，東西做不好。

做不好務府的人也要吃不了兜著走。但承恩公府不能耍，五格福晉趕讓人去送銀子打點。

不料來人再來說，務府這次還真沒哭窮。馬上就要過年了，他們現在都在忙過年的事，就說做服，那也要先著皇上、太后、皇后並貴妃這些主子們的服做。繡娘只有那麼些，臨時實在不出來人手。

五格聽五格福晉跟他道：“務府那邊有服，不過只有個底子，鑲啊繡啊的還沒來得及。他們原本就是想等到過完年春暖花開後再來做這個，一是因為六丫頭還在長，早裁了怕長高不好辦。二來，這些日子他們是先打箱子傢俱首飾那些東西。”

務府的意思是，他們絕沒有怠慢承恩公府的意思，皇后母族，又有個嫡長子，戴佳氏份低沒孩子宮裡外都知道，烏拉那拉家這位姑娘進去後是個什麼造化還不知道，反正低不了。他們是真的騰不出手來。

承恩公府四商借繡娘的事已經傳開了，都說為了趕在過年前把烏拉那拉氏嫁進去，承恩公府火上房了都。

九爺在府裡聽說承恩公府四借繡娘，先扔下句：“誰家這麼傻啊？他們就不嫌丟人？”

十爺道：“就是烏拉那拉家。人家也沒瞎借，就找幾家親厚的借了，也是悄悄的，就是不知道哪家的下人這麼不嚴把這話給出來了。”

九爺皺著眉嗑瓜子往地上吐殼，道：“……你說承恩公府是不是有別的打算？借繡娘借到滿京裡都知道，他們也不嫌丟人？”

“是別人想讓他們丟人。”十爺嫌惡心坐遠了點。

九爺招手讓小狗子把地上的瓜子殼全掃了，道：“是啊，誰這麼想讓烏拉那拉家丟臉啊？”

那當然是貴妃家。

京裡的消息傳到園子裡要慢一步，李薇知道烏拉那拉家借繡娘這屎盆子居然扣到頭上了，不過這個是純流言，連反駁說理的地方都沒有。

借著這個機會特意跑進園子裡來請安的趙全保：“主子？”主子生氣了？

李薇想了下，除了憋屈外也沒別的辦法，於是就扔到腦後了，道：“既然來了就明天再回去，也跟你的兄弟們說說話。”

只要是皇后一系不好了，那肯定就貴妃的錯。

李薇讓人傳話回李家，最近出門吧。總覺得這流言可能是有心人散佈出來的。明明在皇后被收走印，稱病避居後，又隨著四爺住到了園子裡，兩邊的火藥味已經漸漸聞不到了。

好久沒躺槍，突然來一回來不習慣的。

沒跟四爺提，結果四爺還是知道了，他笑道：“別擔心，你要是保證不生氣，朕有法子治他們。”

說完他就這麼看著，等說話。

李薇想了下，猜道：“爺是打算封……封個人？”

四爺點頭，“年氏。”他道，“年羹堯這人朕要用，但不想讓他太狂了，打算著些。這次他帶兵確實有功，不過他出去前已經是偏將了，再升只能升將軍，朕又不樂意，拖著不升也不行。”畢竟帶兵抗擊噶爾丹是事實，他也不能冷了眾將士的心。

“升就升吧。”李薇道，“不過……”眼睛也不看他，第一次不是在床上開口：“爺不能……不能……”說完臉就發燙了。

越是年紀大，越覺得這種話說不出口。好像一說就矯了，就不夠瀟灑了。

四爺臉上一直帶著笑，就等說出口，聲道：“朕不。”

他是當著的面擬的旨，這時才知道，他不是只封年氏一個，而是留在宮裡的都小升一級。

武氏和宋氏都升為妃，分別是寧妃和恪妃。升妃後就能住主殿了，武氏就近住了咸福宮。而宋氏一下子被四爺支到了東六宮。

李薇驚訝道：“讓宋氏去住東六宮？”東六宮裡住的都是太妃，而且好像已經沒有單獨的宮殿了。

太后住的永和宮一直空著，太妃被淳郡王接出去後，延禧宮歸了太妃。承乾宮住著佟皇貴太妃和宜太妃，鐘粹宮住榮太妃，景仁宮住惠太妃。這裡頭只有宜太妃最可憐是跟著人著住的。

四爺道：“朕打算讓老三把榮太妃接出去了。”

一是老三自他登基後一直還算懂事，二來也該是時候把東六宮給收回來了。

接太妃當然不能那麼快，只是先這麼說著。等過完年，榮太妃被接出去了，宋氏才能搬到東六宮。

不過現在也要先從長春宮搬出來，暫時住到了儲秀宮。

四爺擬旨下發，剩下的事都是李薇在盯著。趙全保也不得空閒，第二天就匆匆回宮去了。由於園子與宮裡消息不能做到立時傳遞，所以李薇這裡讓人排好行事曆送回宮，讓宮中的人就照行事歷來辦。

李薇這裡與宮裡三四天通一回信，就聽說武氏很快搬進了咸福宮主殿。

“是年貴人持的呢。年貴人實在是能幹，事事都周到妥。”來送信的是趙全保收的小徒弟二保，好好一句話讓他說來總是引人發笑。

年氏了貴人，倒是很快走馬上任了。長春宮裡跟一直爭風斗氣的蘇答應仿佛是偃旗息鼓了，跟長春宮一樣閉門不出，也聽不到的消息了。

二保說蘇答應天天去長春宮小佛堂念經撿佛米：“一撿一整天，也不怕把給跪廢了？”二保小人一個，一皺眉特別可樂。

宋氏也是在年貴人的安排下已經從長春宮搬到了儲秀宮。

“年貴人實在是能幹呢，我瞧著都像是把恪妃娘娘從長春宮裡搶出來的，也沒人催，生怕顯不出來似的。”

李薇聽他說這些跟說書一樣，就知道這是趙全保特意待的。大概人人都以為四爺突然大封後宮，肯定會不高興。

連弘昤和弘昫都在面前轉好幾天了，弘時特意從弘昐的府裡搬回了園子裡，問他弘昀那邊的事忙完了？他不在乎道：“讓他自己幹去吧，我都快他的師爺了，什麼瑣碎事都推給我。”

然後天天圍著：“額娘我給你講講外頭的戲本子吧？你不知道可有意思了！”

宮裡的戲本子還是比較規矩的，應該說不那麼三俗。

弘時可能是在回來前專門去找人問的，不知道他背下了幾本，幾乎都是老爺兒媳，爺丫頭，嫂嫂跟小叔子，還有大家閨秀流落青樓這樣的故事。

連四爺都聽說弘時特別背了戲本子回來陪，笑道：“這下他們可要怨朕了。”

然後他不聲的就給李家升了。李文璧已經是直隸總督了，掌直隸、山東、河南三地。聽說只是師爺就帶了二十多個。

李家以前是輕車都尉，四爺給李家找的理由是李文璧這次升任直隸總督後，蓋了個青雲書院，宣導學子向學，為國選才有功，所以升至一等男爵。

李薇聽說四爺讓人擬旨時居然沒人反對，擔心道：“是不是因為弘昐他們……”因為生的孩子多？

四爺笑道：“是你阿瑪確有奇功。他在州學和府學都設了青雲道，共九階。貧家學子不管是哪裡人，只要進青雲書院後就可以自薦青雲道，只要考中就有銀子拿，能通過學院的考試也有銀子拿。”

獎學金。

記得這是以前跟李文璧說的，雖然資助學子是風氣，在向學之地常有這樣的，有些書院不但不收學子的錢，還會給些補助。但多數都是自自發的。

當時就說施捨會讓某些心氣高的學子不願意接，不如就表示考到什麼秀才啦就給銀子，明碼標價（被李文璧說有辱斯文）。大家也不會覺得傷害。我有這麼優秀，我就能得到這些獎賞。

四爺看神有異，驚訝道：“你還記得？”

他拿出李文璧的謝恩摺子，李薇看到上面寫著：臣四歲時遊戲之言……

四爺歎道：“薇薇小時候真是十分的靈秀，弘時和弘昤的早慧都是像你。”

那你歎什麼氣？

李薇不解的看著他，半天明白過來，他歎氣大概是：小時了了，大未必佳。

——當然不可能跟弘時和弘昤這樣的真•天才比腦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