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前位置: 星雲小說 軍事歷史 乾隆皇帝——雲暗鳳闕 第一回 驕大帥驕入崇文關 悍家奴悍拒返談店

《乾隆皇帝——雲暗鳳闕》第一回 驕大帥驕入崇文關 悍家奴悍拒返談店

回來的舉人有二十幾個,有的錦袍皮坎肩,有的尋常市布袍褂,有的寒酸得袍褂補丁連綴,一個個凍得青頭蘿蔔似的,吸溜鼻涕的,統手抱肩跺腳的什麼怪相都有,七八舌鬧著要熱湯暖和子,要「趕上飯」,還有要「燙熱熱的酒來」,有幾個舉人指著老闆鼻子唾沫四濺問:「憑什麼搬我的東西換我的房?哪有你這樣開店的?!」那老闆掬得一臉都是笑花,雙手抱揖團團周拜一句話一彎腰:「列位老爺!別說你們都是天上文曲星,今科春闈一個個都要連登黃甲,天安門樓子底下街誇,就是尋常挑腳伕來住店,也都是小的食父母,怎麼敢怠慢呢……」他解說著,李侍堯聽「都是文曲星」不一笑,就牆角一個桌邊坐下。一個夥計忙就捧上茶來,李侍堯啜了一口,聽老闆說道:「東院幾位爺換房子也要千萬恤。家臨時徵用,小的哪敢違拗呢?天地良心,姓蔡的要是希圖銀子故意兒委屈各位,我子孫男盜娼!千差萬錯錯總之列位爺大人大量一笑了之的罷!這麼著,各位回房歇著,熱水正在燒,飯也立馬就,今晚飯錢店錢一概不收,算小的孝敬各位老爺的一點心意——我還希圖著各位春風得意,高發了再來小店賞小的銀子呢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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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群舉人原本不依不饒,聽見不收錢,已是神氣轉了和緩,有的笑有的罵徉徉徜徜散去回了后店。只留下四五個舉人,看樣子是原在東院住著的,等著夥計領到新住。老闆仍舊一說話一打躬:「曹爺吳爺惠爺馬爺方爺,嘻……你們換住西院東廂房。且請先回房,小的稍待備酒給爺們消寒。嘿嘿……」李侍堯打量這幾個人時,年紀彷彿約可都在二十四五歲上下,一都是黑市布馬褂,袍子或灰或藍或米黃或靛青各不一樣,一個個俱都宇軒昂舉止安詳穩重,卻都不理會坐在角落裏的李侍堯,自顧揖讓說話。

「今晚本說曹弟做東請客,這店主擋橫兒要代做東,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。曹弟,今個詩會你占鰲頭,年紀你又最小,又是浙江族子弟,得這個彩頭,高第是必定了的!」站在門口的高個子舉人一口江浙話,笑著對中間一個瘦矮瓜子臉年輕人說笑著,又道:「我們要照儂牌頭的啦!」那姓曹的年輕人未及答話,邊靠西窗一個胖子說道:「阿拉今個西山一游,白相得快活,吳兄的詩,兄弟鄉居時就拜讀過,今天屈就第二,小弟至今不服,嗯——嵐氣綽約繞重峰,晚楓回波映絳雲——西山秋氣一筆攬盡!」他話沒說完,北邊飯桌旁立著的一個國字臉笑道:「兄弟還是覺得曹錫寶的詩好——丹心不耐西風冷,絳雲出岫繞巒回。霾籠蒼碧掩古道,悵關河傷心翠——這份沉鬱雋永耐人尋味,耐人咀嚼!」「馬祥祖評得不公,吳省欽評得不公,惠同濟評得也不公!」站在胖子旁邊一個圓團臉舉人尖著嗓門道:「曹錫寶的詩頹唐、吳省欽的詩小氣,你們的詩我都不敢恭維。」「那該是你方令誠的最好了。」惠同濟笑道:「嗯——今日游西山,天氣大老寒。我要穿薄點,冒準吐痰——多好的詩吶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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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話逗得眾人哄堂大笑,坐在旁邊的李侍堯也不暗地吞聲一嗆。卻見方令誠大大咧咧笑著道:「回房多氣悶吶!我們就這裏說話得趣兒——老闆,我們喝茶等飯——諸位兄弟怎麼連子詩都忘了咧?『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爾曹』——文章八掙功名,一摑一掌,一摑一掌,那實惠!」說話間,夥計已經端了茶來,老闆一邊布茶一邊笑說:「小的要說列位爺又笑小的吹牛了。當年高藩臺——高梧老大人住我店,他是幾科都沒有發跡的。這次遇了賈士芳賈神仙,他問功名,賈神仙說『明兒東廁里去看』。有個促狹鬼夜裏到東廁,用筆在牆上寫了個『不中』。高爺第二日起早去看,誰知他暗中畫,筆劃不連,寫的竟是『一個中』!可見功名有天意、有夙因、有祖德,並不全在文章上頭論高低的。話又說回來,列位爺一個個天庭飽滿地頦方圓山正土星亮,五個人準佔滿五魁!小人敢打保票的!」一番話說得眾人都點頭微笑,老闆又過來給李侍堯續茶,卻聽吳省欽道:「蔡家的這話我信。功名的事誰說得定呢?還要看主考的脾胃,房師的緣分。今年主考不是紀大軍機就是阿桂爺,聽說皇上調了廣東李制臺進京也不定就主持三十九年春闈。今年的題,難揣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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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侍堯一直閑坐微笑著聽,原本要起回房去的,聽說到自己,又穩了穩子。老闆卻怕這起子人口無忌諱說出不中聽話,一邊續茶一邊賠笑小聲道:「爺在這枯坐多沒意思呀!小的到芳紅閣幾個學戲的孩子,東院上房也寬綽,唱段子給爺聽。?」李侍堯知他的心思,只一笑,指指茶壺道:「這個放這裏我自斟自飲。你只管去招呼他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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